”神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。陆母深吸口气,踏进了停放间。狭窄的空间,只有一盏垂吊的白炽灯,照着正中央床上瘦弱的身躯。看到这一幕,她不忍地捂住嘴,踉跄了一步,泪水再次涌出眼眶。半晌,陆母才慢慢走过去,颤抖的手从江慧岚的头发,一寸寸抚过她的额头、眉眼和脸颊。“好孩子,妈来了,妈来看你了……”说着,她把怀里的布拉吉拿出来是,含泪扯出个笑:“你之前不是说很羡慕别人妈给孩子做衣裳吗?妈也给你做了件裙子,妈现在给你换上……”陆母轻轻帮江慧岚换上裙子,一举一动,温柔的像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。“说穿好新衣裳走,下辈子要投生一个好人家,无病无灾,吃饱穿暖,好好上学,有疼爱你的爹妈,再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,生个跟你一样乖巧的孩子,平平安安过日子……”说到这儿,她眼泪大颗大颗低落在裙子的领口上。“妈对不起你,生了个让你受委屈的儿子,你好好去,把咱们都忘了,妈一定会替你教训他,你好好去,啊……”陆母把江慧岚搂进怀里,低声啜泣。外头,工作人员看了眼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程远征,又看了眼怀表,只能进去提醒陆母时间到了。两个小时后。工作人员把装着江慧岚骨灰的盒子拿出来,正要交到程远征手里,陆母却先一步接过了盒子。她看都没看程远征,自顾抱着往外头走:“婉华啊,咱们回家了……”程远征站在原地,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,朝一脸尴尬的工作人员点点头:“谢谢。”说完,转身跟上已经出去的陆母。回去的路上,陆母耷拉着眼皮,抱着骨灰盒,整个人靠在车门。程远征坐在一边,唇线绷直,好像已经完全从江慧岚去世这件事剥离出来了。等车驶到一个路口,陆母突然出声:“停车。”通讯员愣了一下,还是把车停下。刚停稳,陆母就下了车。程远征回过神:“妈,你……”陆母丝毫不在意还有其他人,劈头盖脸就说:“婉华的后事我会办,至于你,再没把于英楠的事处理好之前,别回来,也别叫我妈!”说完,‘砰’的一声关上车门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通讯员大气不敢出,余光却还是忍不住瞥向程远征,腹诽大概除了司令,也就他爹妈敢对政委这么说话了……看着陆母远去的身影,程远征慢慢握紧了拳,半晌后才开口:“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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